之枷醒浑身酸疼着醒过来，眼皮映着纸窗透露的晨光，先听到极远的啁啾，而后是夹杂些花粉味道的风。之枷嗓子紧，咳了一声，又干又疼，立时把咳压住了

十息后，仍然没有人声，之枷紧张起来。抬了手去掀被子，肌肉酥酥麻麻的痒，像几天没动过，然后酸疼加重，臂肘一软，又摔回被子里。她深深吸了口气，呼吸滚烫，一点点撑住坐起，脖子已沾了些细密的汗，眯着眼等全身皮下自发的抖一波波过去，看向周围：

这不是她的房间。似乎是个东厢房，正迎着晨光，空荡荡的，除了身下这张连帐幔也无的床塌，竟只剩一只几案，上面一个茶盏。之枷隐约忆起似乎是在北上秣梁的路上遇了刺，而后就到了这。于是强撑着站起来，挺着嗓子干涩没敢喝茶盏中的水，扶着墙壁向屋外挪。

正是三月春上，屋外是一片青葱的草场，百步外一弯石拱桥跨了细细的溪涧，再远是些扶柳桃李的春日花木，花粉的味道就是从那里来。

眼见拱桥上立着个跨刀金甲的人，之枷强挺直了酸到仿佛腰斩的脊背，顾不得长发披散，慢慢向人走去。桥上的人似乎早已察觉她到来，于是之枷终于走近迈上石桥时，对方也才慢慢转过身来。

这一眼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
之枷不曾想眼前竟会是个少年将军，看着衣饰佩刀，是与笛戈接壤的西北军，官阶竟然不低，长发高馆，星眉朗目的，满身锐气。兵戈的沉郁是沾染在眉宇盔甲的，但是少年还有些违和而精致的边角，让人看出些尚稚嫩的端倪。

小将军细细看她良久，似乎带了点惊诧，向前迈了一大步。之枷一惊，下意识脚跟后撤，不巧鞋沿卡在石缝间，腿忽像过了层细密的虫子般一软，下意识就扑向石桥压角的瑞兽，头一磕，余光见远处人已经用了些步法扑了过来，在之枷酸出的泪里模糊了动作。

之枷被人拎着站直，扑鼻金属的味道里面混了些清甜的皂角香气，耳边听得一声：

“三哥？”

之枷骤然瞪大眼睛，猛抬头看人，心里的防备和预设骤然抽掉，新的想法又没有准备好，呼吸一错，脑子一懵，晕了过去……

再醒过来，嘴里多了苦涩的药味，身体的酸麻稍缓，疼痛有了重点，左肋一阵阵丝丝络络的钻心。似是傍晚，光线很暗，之枷眯眼盯了纸窗定睛，而后转向屋内。

“醒了？半桶，掌灯。”

小将军缩坐在显得有些小的几案前，手里在把玩一盒袖箭。之枷瞧见他换下了盔甲，又查觉脖子上已没了汗湿的黏腻，心里慢慢有了预设，正要开口，一个小厮脚步极轻的点了灯，又匆匆退了出去。

“端砚，你怎么回京了？”

之枷的嗓子涩而喑哑，一句竟然半句只有气声，索性表字叫的清晰，足以试探。

她垂眸撑着坐起来，做出些不设防又虚弱的样子来。赵端砚心里转了千百声质问指责，却见床榻上人枯瘦苍白，脸颊嘴唇因为发烧有些病态的嫣红，长发披散汹涌的堆在身后，显得比人还丰满些。他皱了皱眉，还是心软了

“你可真能瞒，我小时候也是瞎了眼，天天跟你屁股后面混，竟然毫无察觉。”

之枷肩膀瞬间放松的塌了下来，嘴角竟然渗出些浅淡的笑意，抬眼打量他，抬手接过茶盏，押了一口。

“我看你可没白跟我混，如今是将军了？”

“什么将军，我爹硬把我放上这个位置，手下的兵没人真心听我调遣。如今大战在即，借着送什么机密文书，又把我派出来……”

话头打住，语气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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