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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家谓,“东土有国,其名为昭,状若麒麟,纵千年而圜万里。自帝一统九州,城池富厚,生齿繁盛,诸夷除旧日之坑堑,彼国互市大开,攻机关之秘术,师蒸汽之洋学,皆旷代所未闻。然则天时人事,倚伏相成……”
——
永烨十八年,大昭靳州。
骢徊岭的沙,不吝向每一位来客印证斯名。经久不散的沙石,如一道湍急的漩涡,足以令一匹老马徘徊不前,遑论文玉尘身下的这匹瘦马驹。此番入靳州,人生地不熟,他头一日踏足荒漠,足花去一天一夜的行程,直到再度迎上眩目的烈日,才望见门头高悬的“和仙”二字。
和仙镇,无和之说,更没有仙。若言招摇撞骗的半仙儿也能算仙,那野仙确实是遍地开花。文玉尘心疼这匹载了他一路的马,于是过了门楼,就下来牵着马走。他摇着一柄白绢折扇,婉谢过多到塞途的野仙,终于在一片“凶中藏吉”的殷勤招呼中,站住了脚。
文玉尘信命,故而不敢看命。不过,他近来确是凶中藏吉,这“凶”是他此行的因,眼下只希望“吉”会是此时的果——毕竟再无第二件事,比飞来横祸更担得起一个“凶”字。他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匾,它饱经风吹雨打,斜了也不加修葺,却丝毫不减其威慑之力,像口刀似地悬在人头顶。匾上题着龙飞凤舞的“御风镖局”四字,使人还未进院,便可感一阵肃杀之意。
习武声从后院传来,深山虎啸一般令人胆战,无怪乎那些看命的半仙儿,随至此门便不敢纠缠。文玉尘自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佩,搦在手里抹了一把,定了定神,谁料还没走进几步,就被一根短棍迎头拦下。接引的汉子秃了半边脑袋,一道疤从后脑勺斜贯嘴角,横看竖看都绝非善茬。
“找谁?”
“冒昧叨扰,还望壮士海涵。敢问九方前辈可是在此?这是他予文某的信物。”
文玉尘拢住扇骨,毕恭毕敬地打下一拱,双手奉上那枚雕着狼头的玉。汉子没买他的账,只是接过玉佩,把这一身素衣的清瘦公子重新打量一番,转身就走。
“哦,想不到九方大掌柜还认识你这等酸儒,跟我来吧。”
二人行至中堂,迎面便是一阵脂粉腻香,堂堂大掌柜坐在太师椅上,正被一个风尘女子骑在胯下,那把椅子应是经由机关改造,当着二人的面仍在簸动,用途不言而喻。那镖师见惯不惊,文玉尘却已羞红了面,不禁轻咳一声,不大自在地别过脸。九方绝接过镖师抛来的玉,只拿指一抚,便揣进怀里。他生得高壮,无需遣退娼妓,松松就能越过香肩投以一觑。文玉尘只见一对嶙峋的眉弓上,浓眉锋锐如马刀,下方嵌着一对黑漆漆的眼目,倘要借一种动物加以形容,那该是狼——无论吃多少肉,瞳中都始终浸着饥饿的狼。
“九方前辈,”
见他不言,文玉尘上前一揖,先一步把礼数做足,
“昔日一别,文某甚是思念。想当初集市上萍水相逢,我尝为一位姑娘鸣不平,为此蒙前辈错爱。彼时前辈邀我入伙,文某却因前尘未了,遗憾同前辈失之交臂。前辈遂解佩相赠,说我无论何时回心转意,皆可凭此物为信,到靳州和仙镇的御风镖局,寻……”
“噢,原来是你小子。”
“酹江天”九方绝的美誉,并非浪得虚名。他一拍脑壳,缄口半晌,嗳出了一口低闷的酒气,
“当时怎么没觉得你啰里八嗦。闻名遐迩的‘霄飞练’,是也不是?”
“正是晚辈。”
“好。今儿个老子正想一试,看你飞得究竟是何种白练,可当白刃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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