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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元十四年。
芪兰,芷城。
一封家信从迢迢长安而来。
伴随着这一封家信来芷城的,是驻在城下的浩浩黑甲卫。
“父母亲在上,不孝女绮云一切均安。惟入秋染微疾,兼思念幼弟小妹,竟不能好。幸太子体谅,遣使者迎奂弟因妹入京团聚。不孝女不能近旁侍奉双亲,还累父母亲忧心,心中惶恐,再三泣叩。”
王后看罢女儿的信,正要说话,抬眼却看到,芪兰王正神色阴郁复杂地盯着案上的一封密函。良久,他低声道:“他终究不放心。”
“是皇上的意思?”
“东宫那位向来谨慎,这样一番动作,自然是皇上默许的。只是……”芪兰王神色有些迟疑,“此番要接的,不仅是奂儿,还有阿因,倒有可能是太子一举两得的谋划。”
“这样说来,岂不是云儿真是身子大不好了!”王后神色大变。绮云虽不是王后亲生,却自幼在王后身边长大,如今远在长安,消息含糊,自然让人心焦。
芪兰王沉默不语。乾元十一年,王长女萧绮云远嫁东宫太子刘恪。皇上圣恩,赐予萧氏大周太子妃的荣宠,一时间风光无限。
到底是看不尽的暗流涌动。
“国主,东宫陆詹事求见。”內侍进来,打破了沉寂。
陆鼎夫小步趋入殿内,后面只跟着一个同样着玄衣的军士。军士竟跨刀上殿,芪兰王却只是眉间微微一皱。
陆鼎夫倒是一如当年的毕恭毕敬。
“殿下向国主与娘娘问好,还望世子与翁主早日收拾行装,顶好三日内便启程。”
芪兰王并不作答。倒是屏风后面传得一声巨响来。原来,是芪兰王幼女萧因得知有长安来使,拉着王兄萧奂藏在屏风后面偷听。陆鼎夫不过是区区一个东宫詹事,却不过是面上恭敬,言语竟这般怠慢,萧因一时生气,倏地站起身来,竟然撞倒了旁边案上的瓷瓶。
“谁!”那玄衣军士竟执刀上前。
萧奂轻轻拍拍妹妹,从屏风后转了出来,喝道:“我是芪兰世子,你是什么人,竟然敢跨刀进我王庭!”
陆鼎夫倒是不紧不慢,呵斥军士退下,向萧奂欠了欠身,道:“军士无知,冲撞了世子。还请国主与世子包涵。”
萧因透着屏风的缝儿,看到屏风外的那个人不过是将刀收入鞘中,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神色。“这个人,竟好像有些眼熟,”萧因一时有些茫然,转而又想“可惜是个讨厌鬼。”
萧因根本就讨厌一切黑甲卫。上一次,黑甲卫来芷城,姐姐就去了长安。如今,又轮到了她和四哥。长安路远,什么时候才能再回芪兰呢?
芪兰王后嫡出不过一个女儿并一个儿子,如今倒是一应去了长安,心中自是万千不舍,可惜都奈何不了皇命难违。总是千万叮咛嘱咐,终究抵不过三日,即便启程。
芪兰王立在芷城城门之上,望着儿女一行便要上马车。从来风云诡谲,平静无争的日子到底是难得的。当年他便是以世子的身份入质长安,那真是一番动人心魄的故事。那时,皇上还只是大周一个寻常的皇子。后来,他下对了注,皇上赢了。
他还记得长安最美的那个冬天,对,正是乾元元年的那个冬天,还是世子妃的王后生下了阿因。皇上亲切地称着他的表字,高兴地逗弄着襁褓中的阿因,说:“你的这个女儿生得真是极好,正和朕的皇朝同岁。”便是那时,阿因成了乾元皇朝受封的第一位翁主,并得清河郡为食邑。
芪兰王甚至觉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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