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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上恕罪。
雍正笑道:
“打牌本干禁令,但是节期,又是与家人消遣,尚可原宥。朕念你诚实不欺,赏你一样东西,拿回去观看,自然明白。”说罢,掷下一个小小纸包。
侍郎谢了恩,拿回家中,和妻妾一同开视。一看之下,大家无比惊诧。你道这纸包中是什么东西?原来是一张纸牌。昨晚打牌打得正在兴头上,忽然之间少了一张纸牌,遍地寻找不到,因时候不早,也就散局。殊不知雍正给他的,就是昨晚失去的这张纸牌,直把侍郎吓得,伸出了舌头,缩不进去。对妻妾们连声说道:
“侥幸得很!我今天若不如实禀告,这颗脑袋还保得 住吗?”
当下一位姨太太道:
“昨晚那张牌,原本遗失得蹊跷,只是不知怎么到了皇帝的手上。”
侍郎心有余悸地说:
“你们还不知内中原因,宫内密探如今无处不在。就是外省的督抚,也要派人跟踪,随时将一举一动报告皇上。记得有一位新放的总督,陛辞出宫,上书房大臣张廷玉硬荐一人跟随于他。那总督不便推辞,把这人带往任所。谁知这人办事十分干练,成了总督的得力助手。总督什么话都跟他言说。三年任满,总督要交卸回京,那跟随对总督说了实话:‘我本是御前侍卫,奉上命跟随到此,察看你的举动。我要先行一步回去交旨,把三年来情形一一奏闻。’总督听了吓得魂飞魄散,幸而任上还算清廉,也未说过万岁爷坏话,并未降罚。你们想想,京外的官都如是,京内官卿,把你一张牌‘查’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?”
姨太太听了,伸着舌头道:
“照这样说来,做官真不容易。”
正说着,忽听窗外有响动,侍郎连连摆手道:
“快别说了,倘被密探听见,又要招祸。时已不早,各自安寝吧!”
说时已到雍正九年,九月已巳,皇后拉那氏驾崩,册谥曰孝敬皇后。斯时,雍正由于沉溺酒色,淫乐过度,身体每况愈下。五十五岁的人,看去像个六十五岁老头,显得十分苍老。
他开始失眠。有天晚上,通宵睡不着,在大炕上辗转反侧,任美人宫女摸弄也毫无作用。他的头搁在高高的迎枕上,瞪着失神的眼睛,望着纹窗绣帐,眼前忽地浮现着稽古以来历朝历代宫廷政变的腥风血雨,为争夺帝位,他与皇兄皇弟们几十年殊死拼杀的往事,也一一浮现眼前,挥之不去。他渐感自己来日无多,时不以待。心想自己龙御归天以后,自己的儿子再学父皇来个骨肉相残,你死我活怎么得了?自己有三十多个兄弟,杀了几个不要紧,可弘时、弘历、弘昼才三兄弟,别说杀几个,就是杀一个也杀不起!总得想个万全之策。
第二天,他把张廷玉、鄂尔泰、方苞、史贻直一帮大臣召来,一脸忧戚地说道:
“立储一事,是国家的根本。一起争端,必致动摇国本。朕念圣祖朝太子几立几废,引发党议廷争的教训,朕不立太子,想想又觉不妥;若要明立,更觉惹起麻烦。各位卿相,你们有什么好的主意?”
诸臣闻言,又是立太子之事,前朝之变或亲眼目睹,或耳听能详。一时间皆股栗危惧,竟无人敢言。待了好一会儿,鄂尔泰方奏道:
“臣等愚昧,并无主张。只求宸衷独断,以定大计。”
张廷玉接着说:
“万岁,建储之事,不比朝政,无须大臣参与。依微臣之见,圣上依康熙爷之法,变通一下,将拟定皇储的旨意,亲自写好,密藏金匮,安放在正大光明匾额上。诸皇子臣工不知,反而为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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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