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声响了，一炮一炮之间，清晨的银雾渐渐散开，山巅、山洼子里，全岛上的居民都向海面上望去，说“开仗了，开仗了。”谁都不能够相信，然而毕竟是开仗了。

流苏孤身留在巴丙顿道，哪里知道什么。等到阿栗从左邻右舍探到了消息，仓皇唤醒了她，外面已经进入酣战阶段。

巴丙顿道的附近有一座科学试验馆，屋顶上架着高射炮，流弹不停的飞过来，尖溜溜一声长叫：“吱呦呃呃呃呃……”然后“砰”，落下地去。那一声声的“吱呦呃呃呃呃……”撕裂了空气，撕毁了神经。

淡蓝的天幕被扯成一条一条，在寒风中簌簌飘动。风里同时飘着无数剪断了的神经尖端。

以上是张爱玲于1941年码的字，当时发表在pape上，书名叫《倾城之恋》。

但长孙花衣要几年之后才有空去阅读它。

但也是在这个清晨，离张爱玲当时所在的香港中文大学不远的地方，长孙花衣看到的场面激烈得多。

凄冽的警报声在九龙启德机场上空响起，长孙花衣眯着眼睛在晨光中找遍了整个天空，都没有发现飞机的影子。

跑道上仅有的英军3架37毫米高射炮正在了望哨的指挥下快速转动着炮管，长孙云衣沿着了望哨示意的方向望去，原来狡猾的日军飞机从东边顺着朝阳偷袭过来。

“嗡嗡”的飞机声逐渐增大，李黑仔民兵团的士兵都已进入了掩体，几挺高射机枪也对准了东方，刺眼的阳光使得机枪手不停地揉眼睛。

“哒哒哒哒”，连串的航弹从天上泻下来，打在地面上，一架日军战斗抗率先从阳光中冲了出来。高射机枪响了，几串橙色的光点扑向了飞机来袭的方问。

长孙花衣手里的火球也旋转疾射而出，空气直接被撕开一道火红的弧线，眼看弧线与飞机接近，“火焰气爆！”，火球瞬间爆炸，火浪四面扩散，日军战斗机速度很快，在爆炸和弹雨中穿过，又跃上空中。

后续十余架战斗机排着队接踵而至，一排排航弹倾泻下来，地面上灰尘弥漫，几个掩体被航弹击中，民兵团开始出现伤亡。

长孙花衣的火焰气爆接连在日军机群间爆响，日军飞机停止扫射，穿过火焰后疾速拨高。

汪莹和柳无花带领救护队冲过来抢救伤员，一枚航弹在汪莹身旁炸响，她面露怯色，但望着不远处不停挥舞着火焰的长孙花衣，又毅然决然地冲进弹雨中。

第一波攻击的战斗机飞出了视野，日军无一损失，全身而退。这与民兵团的主力东江纵队的战士从未训练过防空作战有关。

长孙花衣的火焰真气虽然温度高，飞机瞬间从火焰中掠过不会造成大的损坏，又不像高射炮弹，爆炸后不产生破甲片，对付高速飞行的战斗机效果不好。

又一阵更为浑厚的嗡嗡声从东方的云层中传来，机场上空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日本轰炸机，足有四五十架，在二十多架战斗机护航下扑天盖地而来。

炸弹、航弹雨点般地倾泻而下，顷刻之间，火光闪闪，爆炸声接连不断，滚滚浓烟遮天蔽日，碎钢片到处乱飞，人喊声、飞机的轰鸣声、爆炸声响成一片，整个机场和相邻的海面变成了人间炼狱。

启德机场英军高射炮部队和民兵团已完全无防守之力，轰炸机地毯般地轰炸，战斗机来回扫射，地面毫无反击，日机驾驶员愈发猖獗。

机场地面一片狼籍，已看不到有价值的东西，两名日机驾驶员将场站大楼楼顶的英国国旗当成了比赛目标，一前一后降低了高度对着旗杆一阵扫射，旗杆巍然不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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